從地鐵走出來,回家的路上,聽到一男一女的對話。從女生提出的問題(是作家嗎?不是,我是研究生,專攻美國二十世紀文學),和說話的語氣(略帶崇拜,語調充滿興奮,不管男生說什麼,女生都會驚呼:噢,那太棒了!),都可以大概猜出兩個人認識不久,戀情處於未/稍稍萌芽的階段。你知道的,初期那種不管對方說什麼都好有趣、迷人,整個人閃閃發亮散發出聰明光彩。
男生跟女生說自己主要鑽研短篇小說 short stories(哇,好厲害!),接著問女生有沒有聽過去年發表的某篇短篇小說(我沒聽清楚名字,英文字母 D 開頭),結果那女生十分熱情地回答:
Yes, I did not know about that story!
噴飯!那女生Yes 那麼大聲我還以為她知道,結果她 Yes 竟然是 Yes不知道。搞了半天竟然是Paradox!
英文說的 paradox,講的是自相矛盾的理論、人或事。不過用於文學,paradox 則是一個相當厲害的寫作工具。Paradox 來自希臘語 paradoxon,意:出乎意料之外、反差。一名好作者,可以利用 paradox 讓文字顯得新穎,加深讀者對文章的印象,甚至讓讀者會心一笑。
出名的文學例子有:
- Wise fool(聰明傻子),如莎士比亞名句:“A fool thinks himself to be wise, but a wise man knows himself to be a fool”(愚鈍之人覺得自己是有智慧的,不過真正有智慧的人意識到自己的愚鈍)
雖說那女的喊 Yes 喊得如此搞笑,倒也算是 paradox 佳作。下次主編問我,新聞寫完沒,大聲回:Yes, I didn’t write it yet!(是!我還沒有寫!)